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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......宋锦时!你放肆!”

赵氏面色冷极,胸口也气得起起伏伏:“宋家养你一场,如今你连母亲也不愿叫了是不是?”

“我宋家何时苛待了你,锦衣玉食将你养大,给你寻了顶好的亲事,你嫁过去不知道感念帮扶母族,还惹得夫君不喜,而今还想寻死觅活威胁我这个母亲?”

宋锦时一语不发与她对视,胸口却冷得像是裹了一层冰。

所有人眼中,宋家都待她不薄,她也知道自己跟宋家没有血缘关系,宋家能这么对她,已然很不错了。

可一开始,她也是想离开的。

在看见宋元秋和顾淮书那样亲密无间,看着父母兄长都对她百般呵宠的时候,宋锦时也觉得自己多余,提出想离开宋家,今后再设法还他们的养育之恩。

可那时,母亲哭着抱紧她,说哪怕她不是她的亲骨肉,这些年将她养在身边,不是亲生也胜过亲生,说她要是走了,就是在剐她的心。

她也舍不得放下这些年的亲情,所以答应了下来,甚至一开始因此对宋元秋心存愧疚,对她百般呵护。

可两人生辰那天,她特意用自己舍不得穿的云锦制了新裙子送给宋元秋,她却哭着跑去告诉父母,说她送的裙子里藏满了针,还说她有意想害她。

那条裙子做好之后,她仔仔细细检查过,就连多出的线头她都一点点仔细处理好,只怕宋元秋会不喜欢,也是亲自送到宋元秋手里的,绝不可能会藏了针。

可她都没来得及开口解释,母亲就毫不犹豫给了她一耳光。

“宋锦时,我是怎么教养你的!元秋是因为你才受了这么多委屈,你怎么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害我的亲生女儿!”

宋锦时到现在都清晰记得母亲冷漠厌恶的眼神,好似她是个十恶不赦的脏东西。

那***跪在母亲面前,哭着说自己是被冤枉的,说自己没有想害宋元秋,母亲却冷笑着命丫鬟将她拖了出去。

正是深冬,她只穿着单衣跪在冰天雪地里,看着母亲在温暖的屋子里给宋元秋擦眼泪,哄着她止哭,再将她精心准备的裙子弃如敝履。

也是那一刻,宋锦时的心冷了下来。

所以现在被母亲这样质问,她好像也觉不出什么疼来,只是有些后悔。

要是当时没有留下,也没嫁给顾淮书,或许也不会这样难过。

“夫人,您先前说过的,锦时不配做您的女儿。”

她轻声开口,语气恭敬却疏离:“我样样比不过您的元秋,辜负了您的教养,也不配做国公府未来的主母,如今您希望我怎么做,还请直言不讳,只当我还宋家养育之恩。”

赵氏漠然愣住,总觉得有些不对。

宋锦时从小就是被她惯着长大的,性子明媚又娇气,从前一双眼总是满含孺慕看着她,一瞧见她就会亲热扑进她怀里唤娘亲,怎么现在......

她莫名有些心疼,忍不住想开口问她究竟有什么委屈和不满,为何变成这般不懂事的模样。

可想到元秋回来时红着眼伤心欲绝的模样,赵氏又狠下了心肠。

说到底,不过是这个混账丫头嫉妒元秋,所以才装样作怪!

“好,你口口声声说要将婚事让给元秋,那我成全你!”

她居高临下看着宋锦时,嗓音冰冷:“三日后便是圣上为淮书准备的庆功宴,到时候,京中名媛贵妇,还有宗亲贵女都会到场。”

“届时,你亲口在宴会上说明,是你心思狭隘,恶毒善妒,自觉德不配位,不堪做国公府未来主母,求淮书给你一封休书,和侯府也彻底断绝关系。”

“之后我只当没有你这个女儿,宋家也和你恩断义绝,从此两清!”

宋锦时看着母亲冰冷的脸,口中血腥味渐浓。

从前口口声声说着最疼她的人,如今已经打定主意想毁了她么?

沉默一瞬,她开口道:“好,我答应。”

赵氏愣了一瞬,没想到她竟然会答应。

但很快她便回过神冷笑道:“好,你最好是说到做到。”

留下这句话,赵氏转过身,满脸冷漠带着人离开房间。

宋锦时沉默目送她离开,唇角扯起个自嘲弧度。

其实这样也好,可以走得更无牵无挂。

总归她以后也不会呆在京城,声名尽毁也没关系,天高海阔,总会有她的容身之处。

不知过了多久,外面再次传来脚步声。

客栈的掌柜匆忙跑进来,表情惊惶:“夫人,您的丫鬟被人抓走了!”

宋锦时一愣:“怎会如此?”

掌柜欲言又止:“为首那个说是顾国公府的管家,还说那个丫鬟手脚不干净,偷了府中银钱跑出来,要将人带回去重打三十大板,再发卖出去,以儆效尤......”

宋锦时眸子一颤。

她带出来那丫鬟名唤抱琴,是从她嫁入侯府便一直跟着她的,最是忠心护主。

如今好端端的,竟被诬陷成贼......

三十大板,一个女孩子怎么受得住?

她顾不得多想,连鞋也来不及穿,便跌跌撞撞跑出客栈。

一路跑回侯府,她脚掌都疼得没了知觉。

刚到院子里,她便看见抱琴被摁在地上,旁边几名护院手持板子,看上去是正要行刑!

小丫头吓得眼圈都红了,哭着开口解释:“我没有偷东西!我是陪着夫人出去的,夫人还在客栈病着呢!”

管家却冷笑道:“不必理她狡辩,给我狠狠的打!”

眼看那板子就要砸下去,宋锦时目眦欲裂:“住手!”

她扑上去紧紧护住抱琴:“是我带她走的,银钱也是我给她的!你们凭什么这样对她!”

管家神色复杂,还没来得及开口,宋锦时身后便传来一道冷凝声音。

“凭她是国公府的丫鬟。”

她僵硬回头,便看见顾淮书站在身后,眼神漠然无温。

“你要和离也好,要作要闹也罢,我都懒得理会,但我府中的人,你有什么资格带走?”

他手中拿着那封和离书,嗓音冷锐:“既然那么硬气,国公府的人和东西,你就一样都别想动。”

宋锦时这才明白,管家将抱琴抓回来,是顾淮书的意思。

就这么厌恶她么?

一定要她狼狈到成为所有人的笑话,要她毫无退路,才能解他心头之恨?

宋锦时的手指不易察觉发着颤,半晌才牵起个自嘲的笑来。

也是,顾淮书一直都是这样,中意一个人的时候,眼里心里就只有她,厌恶一个人的时候,也恨不得将对方逼上绝路,眼看着她去死才算完。

只让她净身出户,恐怕在顾淮书看来,都算是对她仁至义尽了。

她如今也不是那个被她装在心尖尖上的宋锦时,他做得再狠,不也在情理之中?

“好,是我不对,我不该带走抱琴。”

宋锦时低下头,嗓音哑得不成样子:“可是抱琴是无辜的,就当我求你饶了她可以么?”

顾淮书牵了牵唇,笑意却不达眼底。

“宋锦时,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样子。”

“该拿什么样的态度求我,你可想清楚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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