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间里抽泣声和木棍抽在皮肉上的声音交织在一起。
但我充耳不闻写着作业,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。
妈妈是我们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扫把星,奶奶说她是贱骨头。
越打家里越旺,越骂日子越红火。
这些日子又到了家里大棚丰收的季节,为了能保佑这几千公斤的菜卖个好价钱。
奶奶连祠堂里供着的观音都不拜了,只是将妈妈锁在屋里,使劲地打。
「你个扫把星,赶紧保佑我们明天的菜卖个好价钱,不然我回来打死你!」
妈妈痛苦地***声都小了许多。
奶奶拽着她的头发扇她的脸,她的脸上常年青青紫紫没一块好地。
爸爸坐在躺椅上抽着烟,丝毫不关心。
在他们眼里,妈妈每一声痛苦地嚎叫,都仿佛财神开门的声音。
「张岩,去给***端碗水进去,别累着***,没眼力见的臭小子。」
我从暖壶里倒了一碗热水,想了想还是换成了凉水。
毕竟上一次我进去送水,奶奶将一碗烫手的热水就这么灌进了妈妈嘴里。
妈妈喉咙和口腔整个烫伤,险些没了命。
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爸爸和奶奶为了妈妈着急。
「妈!你下次下手轻点,万一打死了,我们家就缺个招财的了。」
奶奶也有些懊恼:
「哎呀,我真是糊涂了,下次一定注意。」
那时的我就站在病房外,看着躺在床上的妈妈,心中复杂。
后来,医生说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,爸爸奶奶喜笑颜开。
只有我眼里满是悲哀。
可能妈妈自己都不愿醒来吧。
看到奶奶打***架势完全没有停手的意思,我偷偷来了后院打开了羊圈。
过了一会,就听见隔壁三婶的喊叫:
「张勇家的!你们家羊跑出来了!」
奶奶和爸爸出去追羊,妈妈暂时逃过了一劫。
我沉默地进了房间,将妈妈扶到床上,她的血沾了我满手,我有些不知所措。
以前妈妈挨打时,我曾经舍命挡在她面前。
但我发现,我越是护着,他们打得越凶。
最让我动摇的是,妈妈自己不需要我的维护。
她总是表情冰冷地推开我,骂我是贱种:
「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个儿子,滚!」
后来我就不护着妈妈了,因为我知道这没什么用。
我护着她的下场就是,她被打得越来越惨,甚至连我也要挨打。
看着妈妈麻木的样子,我给她擦着碘伏。
我没有说话,她也没有说话。
等奶奶和爸爸追了羊回来已经晚上了,他们碎碎念明天的菜一定能卖个好价钱。
我陪着妈妈在冰冷又背阳的西屋里,伴着房梁上老鼠蹿过的声音入眠。